由於林家家主大壽,往日安靜的商州城一下子熱鬧了起來,十街八巷,到處是叫賣的小商小販。
眼看天色已晚,皓月初上,城裡燈火點綴,一派璨然。
方慶和師父原本想好好遊玩兒一下,卻被一個難題給絆住了腳。
來到商州是一回事,住哪兒又是另一回事。
他們轉了一大圈,幾乎轉遍了整個商州城,一家有空餘房間的客棧都沒找到,只得先找個地方落腳。
路過一家小食店,方慶提議就在這裡休息,順便吃些東西,從長計議。梅鶴沒什麼意見。
找了張空桌椅,桌上放有筒筷,方慶忍住一腔熱血,沒中二地吼上一句「小二,上酒」,只是喚店家過來,要了些吃食。
小食店對面搭了一座簡易擂台,兩個壯漢脫得只剩褲衩,在上面互相推拿,台下一眾看客時不時連連叫好。
遠遠欣賞,方慶認出那是相撲。兩個壯漢互相賣力把對方摁倒的樣子,彷彿在搏鬥。
聯想到今日把前世看過的爽文小說告訴給師父聽,方慶覺得自己可以寫話本賺錢。
轉念一想,又不太對。
自己太天真了,這個世界沒電腦沒手機,他拿什麼碼字,用手和毛筆嗎?
幾百萬字的小說,先不提會不會累死,光是筆墨和紙就是一大筆費用。
而且古代的話本小說可不好寫,容易遭到封禁,最有名的應當數四大名著其中的《三國》《水滸》在元明那個時期可是禁書。
古代的錢不好掙啊,要是我能躺着數錢就好了……方慶五味雜陳地喝了口茶。
「左邊那人勝。」
耳邊聽到師父的話,只見擂台上左邊的壯漢猛地一用力,將另一個壯漢推了下去,高舉雙手,迎接喝彩。
「師父怎麼看出來的?」方慶好奇問道。
梅鶴笑了笑:「別看台上這人虎闊熊腰,像座大山,卻是實打實的練氣境。」
「練氣境?」
「武道八品,入此境界者,有氣機傍身,自身氣力遠超常人,能飛檐走壁,氣機外放,運功療傷等等。」
氣機?也就是真氣。
一直沉迷習武,方慶都快忘記這東西了。
飛檐走壁,氣機外放…
他全都不會啊。
一瞬間,方慶意識到了什麼,緊張地問:「師父,我現在是什麼境界?」
「你?」
梅鶴看了小徒弟一眼,壓低聲音道:「你比那個被推下去的人要好一些。你現在是九品凡體境巔峰。」
「啊,那我這三年在幹嘛?」方慶滿眼失望地看着自己的雙手。
苦練三年,他還以為自己不能說是小有成就,那也是入門精英了,沒想到在武道品級上仍然是最樂色的存在。
梅鶴見他苦惱喪氣的樣子,輕笑一聲道:
「武道豈可一蹴而就,下苦功夫只是前提罷了。不要覺得這三年時間白費了,沒有這三年功夫,你覺得你能有現在的身板嗎?」
方慶這才好受了些,點點頭。
他現在的身材不胖不瘦,臂膀結實,腰腹上還有腹肌,要是以後再有個一米八幾的身高,鐵定是古代型男。
師父梅鶴接着安慰了他幾句,強調習武之人,一副好身板是前提。
「打磨體魄,錘鍊氣血,不是那麼容易的,今日奮發,明日驟衰,後日窮竭,世人大多皆是如此。
「徒兒,你不僅已經超越了多數同齡人,就算大你十七八歲的成人,也未必有你這般心智。」
的確如此……方慶深以為然,目光轉向那個比賽獲勝的壯漢。
那個人不過初入練氣境,但在年紀上,恐怕當我爺爺都夠了。」
他急什麼呢,他這麼年輕,平日里又睡不着,還有大把歲月,不怕以後在武道上沒有建樹。
「那我是不是比那個被推下去的人強啊?」
梅鶴似笑非笑反問:「你覺得呢?」
那個輸相撲比賽的人,大腿恐怕有我腰桿那麼粗……方慶連連搖頭認慫:「我覺得我不行。」
「凡體境,並非是一種以實力來衡量的境界,而是一個人血肉錘鍊程度達到巔峰階段,但每個人的體質是有差異的,再加上年齡限制,其上限也會不同。」
「多謝師父教誨。」
等了一會兒,小二將師徒二人點的肉和小菜呈上餐桌。
「兩位客官,請慢用。」
「店家,可知城裡何處還有客棧?」梅鶴舉筷,在小二轉身前多問了句。
小二一聽,便知這一老一少的來歷,陪着笑臉道:
「兩位客官也是要去林家莊賀壽的吧。實不相瞞,在你們來商州的前五天,城內的酒樓客棧都已經被預定出去了,周邊鄉野估計也是人滿為患。現在你們若想尋一個住處,恐怕只能找戶人家借宿了。」
方慶聽完為之一振。
借宿?借宿是個好主意啊。
看電視劇里,古代人還是挺熱情的,經常讓一些陌生人回家居住,尤其是對一些特殊群體,比如和尚和道士。
「師父,你覺得怎麼樣。」
「嗯,也只能如此了,徒兒,先吃飽再說。」
……
商州府,正廳。
商州知府朱長洵笑呵呵地給坐於廳堂上的藍群少女碰上一杯熱茶,不敢有絲毫怠慢,因為對方剛才拿出了一塊令牌,令牌上寫着『鎮妖』二字。
鎮妖司,高祖時期建立的官方機構,專門捉拿危害社稷的妖獸,雖不涉朝堂,卻與三司平級。
朱長洵今天本想去青樓喝喝花酒,不曾想下人通報,說從神都來了位鎮妖司的女道士,害得他火急忙慌地趕回衙門,結果一看居然是個小丫頭片子。
朱長洵那個氣啊,胯下的洪荒之力都無處釋放了。
關鍵是他還必須貼着熱臉相迎這位爺,哦不,奶,生怕對方不樂意,回到神都說他的壞話。
鎮妖司的人不僅會除妖,還長了張嘴,除妖執勤過程中,有官員協助不力,回去嘴巴子就開始亂說話。
要是被朝廷的給事中聽到了,一本摺子准摻到聖上面前。
朱長洵有一個當官的好友,就是這麼丟掉官帽的。
沈璃玥喝了口茶,端坐在平時朱長洵坐着的位置上,聽到身邊的商州知府笑問:「沈姑娘,這茶可還可口?」
「嗯,一般般吧。」
好大的架子……朱長洵繼續笑道:「璃玥姑娘可是來幫助商州百姓除妖的?」
沈璃玥啄了啄頭。
朱長洵一拍大腿:
「那太好了,這惡妖為害商州久已,我派人圍剿,沒能成功,無奈之下,只能求助於鎮妖司了。」
「我這不是來了嗎,說吧,那隻小妖在哪兒。」
沈璃玥昂起頭,一副傲嬌的樣子,彷彿商州的妖物在她面前只是小事,隨便就能搞定。
朱長洵一下呆住了,眨了眨眼,問了句:「呃,姑娘,敢問你帶來的人現在何處?」
沈璃玥斜了他一眼,想起來的路上,裴漢光要求她不要暴露大理寺眾人的蹤跡。
「沒人,就我一個。」
「你,你一個人?」
伴隨着朱長洵的一聲驚呼,空氣一下子陷入安靜。
沈璃玥雖然有些憨,但腦子不笨,聽得出面前這位地方官員在質疑她的能力,保證道:「除妖,本姑娘一個就行啦。」
她不知道,此刻朱長洵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閉。
怎麼會呢?朝廷怎麼會只派一個小丫頭來除妖呢?難道是我寫的奏章描述不夠準確,不夠嚴重?
不對啊,我明明寫了,那隻妖是個七品,傷人性命,朝廷應該會派個可靠的人來吧。
朱長洵仔細打量了下沈璃玥。
哎呀,打眼了打眼了,看這丫頭自信的樣子,肯定隱藏的很深,是個隱藏高手也說不定,朝廷派來的人肯定沒錯。
行吧,就決定是你了。
「既然如此,那危害本地的那隻七品妖獸,就交給姑娘你了。」
沈璃玥脖子僵硬的轉向朱長洵,怯聲道:
「幾,幾品?」